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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继盛家书手迹。
张华书札。选自宋人刻淳化阁帖。
宋儋报友书。选自宋人刻淳化阁帖。
民国年间刊行的纪晓岚家书目录。
民国年间印刻的张之洞家书。
河北新闻网讯(记者刘学斤)在河北,自古迄今涌现出众多先哲。他们有温度的文字通过各种形式保存并流传,其中信札占了重要部分。
我们试图对这部分文字进行一个简单梳理介绍。力有不逮,管中窥豹而已。
汉至魏晋南北朝:崔瑗、张华、刘琨、高允、邢邵……
贤女委顿,积日治此,为忧悬憔心。今已极佳,足下勿复忧念。有信来,数附书知闻,以解其忧。
——崔瑗这封著名信札,保存于淳化阁帖,很短,只有三十余字。
信大概是写给一位朋友的。从内容和口气,我们仍能感受到一股洋溢于字里行间的殷殷之情。
这封信大概也是流传下来的我们尚能见到写信人手迹的时间最早的一封书信,有人对其真实性存疑,却至今找不出证伪的确凿证据。
安平崔氏东汉时是名门,代表性人物即崔瑗及其父亲崔骃和儿子崔寔。“诵崔瑗的文字,观崔瑗的书法,想见自己曾有这样一位宿德大儒做乡党,我们内心总会被豪情包围”,这是我们以前说过的话,现在我们仍想重复这样的话。
宋朝人摹刻的淳化阁帖还收录了西晋固安人张华一封书信,不足三十字,更短:得书为慰。仆诸惽疾已甚,暂西卧。归还乃悉,比将定反。不具。张华呈。
东汉至魏晋南北朝结束,五百多年间,许多乡贤有信札留下,但只有文字,不见手迹。
季世英雄刘琨可上战场驰骋,可下笔成章,或诗或文,荡气回肠。“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损书及诗,备辛酸之苦言,畅经通之远旨,执玩反覆,不能释手,慨然以悲,欢然以喜……国破家亡,亲友凋残;负杖行吟,则百忧俱至,块然独坐,则哀愤两集。时复相与举觞对膝,破涕为笑,排终身之积惨,求数刻之暂欢……夫才生于世,世实须才。和氏之璧,焉得独曜于郢握?夜光之珠,何得专玩于随掌?天下之宝,当与天下共之。但分析之日,不能不怅恨耳”……他写给“故吏”卢谌的“答卢谌书”可与卢谌写给他的“与司空刘琨书”对照读,两信至情至性,都被中国现存最早诗文总集《昭明文选》收录,今天读,仿佛仍能见到他们写信时的样子。
……承足下高问,延伫之劳,为日久矣。王途一启,得叙其怀,欣于相遇,情无有已。足下兼爱为心,每能存顾,养之以风味,惠之以德音,执玩反覆,铭于心抱。吾少乏寻常之操,长无老成之致,凭赖贤胜,以自克勉,而来喻褒饰,有过其分。既承雅赠,即应有答,但唱高则难和,理深则难酬,所以留连日月,以至于今。今往诗一篇,诚不足标明来旨,且表以心。幸恕其鄙滞,领其至意……(注:录原文)
——这封“答宗钦书”出自享年九十八岁的北魏令公高允之手。
倘若不翻浩如烟海的史书,清朝人严可均编辑的“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可为我们提供阅读这一时期乡贤书信的便捷通道。
一日之赠,率尔不思,老夫忽忽,意不及此,敬承来旨,吾无间然。弟昔为清郎,今日复作清卿矣。
——思想家邢邵的“报袁聿修书”也收录其中。
邢邵和袁聿修是老友。老友过境,他以白绸相赠。袁聿修不受,写信来说:今日仰过,有异常行,瓜田李下,古人所慎,多言可畏,譬之防川,愿得此心,不贻厚责——两人因此也成就了一段清白为官的佳话。
唐宋之际:魏征、卢照邻、李华、宋儋、潘阆……
魏征是唐朝名臣,归唐之前,效力于李密麾下。“……今公处必争之地,乘宜速之机,更事迟疑,坐观成败,恐凶狡之辈,先人生心,则公之事去矣”——这封劝降徐懋功的书信,讲事实,摆道理,陈利害,魏征一气呵成,气度不凡。
……空山卧疾,家业先贫,老母年尊,兄弟禄薄……
……余不幸遇斯疾,母兄哀怜,破产以供医药。属岁谷不登,家道屡困……海内相识,亦时致汤药,恩亦多矣。晚更笃信佛法,于山间营建,所费尤广。本欲息贪寡欲,缘此更使贪心萌生,每得一物,辄喜欢更恨不足……
——流传的唐朝河北乡贤书信,写得最让人心伤,也最富感染力的,当属久为疾病所困的诗人卢照邻的“与洛阳名流朝士乞药直书”、“寄裴舍人遗衣药直书”和“与在朝诸贤书”。
文学家李华传世的家书,如“与弟莒书”、“与表弟卢复书”和“与外孙崔氏二孩书”,同样可观。
书法家宋儋,传世的是一封写给友人的书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封信的手迹也完整地保存下来——
自一接拜,情同弟兄,沈吟缅怀,固非小子之所勤及也。策质前谢,恐乖昔贤共弊之道;晦事勿语,且绝诗人匪报之实。迟徊循躯,缅俯未已,殆将有辰矣。足下多可不怪,高情内含,如筠斯清,比蕙又畅。儋不以感气厚,而修诈自广;不以抚已多,而私颂作德。未致力谢,驰怀宣书,何陈万一也。悚息。今秋尽野外,草木变衰,长郊萧条,风物凄紧,清都久客,莫复相亲。足下退食公庭,睡罢私室,栉沐晞景,收视解听,岂念岁华不待,厌倦为旅之士哉?顷者酿玉初令,弦丝正调,竟欲左携郑君,幽指药妙;右对董叟,高谈道微。情酣世忘,浩去尘秕,思足下能顺试实其事为何如哉?时闻真声,迥闲笙鹤,此复异于人境耳。可以息宴,可以啸歌,久不间然,期今日之事也,倚候骑气自豫光临,幸甚。谨驰疏,不复具。宋儋白。(注:录原文)
宋金时期,我们关注到两个邯郸人的书信,一个是大名的潘阆,这位以“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广为人知的词人,有一封“与茂秀书”趣味盎然。另一个是磁县的赵秉文,他是学者兼书法家,可惜我们未见其书信手迹传世。
元明清:胡祇遹、杨继盛、孙承宗、纪晓岚、张之洞……
元朝时,河北乡贤多学人。武安人胡祇遹存世文集中,有封“寄诸子书”:
……富贵不必求,贫贱不足悲,居官则不至招祸,闲居则不失为善人。老怀所见者如此,吾儿试熟思之,以为何如?有疑则回报,无疑则治生、读书,夫人之生世,隐居以求其志则易,行义以达其道则难。易者在已,难者在人,度徳则堪处,量力则能行……胡子,汝今所任之责,上奉承省部,下御抚吏民,承上而行则病民,爱民而建议则忤上,下不虐民,上不违命,中不见疾于州县案牍之胥吏,不汚清议,不见鄙于公论,事集而人安,庶几处乎今世矣。然则何以能之?当真书大字卓茂之为政于座右,斟酌损益而行之。
容城人刘因的文集也有书信可读。
到明朝,钢铁战士杨继盛赴义前,在狱中写给妻子和儿子的书信,体贴入微,情深意长,使人读后久萦于怀。
大学士孙承宗的家书在其文集分量不大,也值得一读。
明末清初,以容城人孙奇逢为中心,形成北方文化重镇。鹿善继、魏一鳌、申涵光、王余佑、郝浴、魏裔介、魏象枢、梁清标、戴明说以及颜元、李塨等人,共同构筑了一道河北特有的乡贤奇观。他们之间多有书信往还。孙奇逢的“上孙恺阳相公”、王余佑的“寄孙征君夫子”、魏裔介的“与申凫盟兄弟书”、颜元的“上征君孙钟元先生书”……或言志抒怀,或慰问鼓励,或谈诗论文,或切磋学问,或及日常所思所得。这些书信为我们描绘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也勾勒出他们共同守护的精神家园。
清朝以后,河北乡贤书信存世量大,在这些书信中,家书比重尤大。
在此只举人们熟知的纪晓岚和张之洞为例。
民国年间,纪晓岚和张之洞的家书曾被专门刊印出版。
纪晓岚的家书,或写给母亲、妻子、儿子、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或写给叔叔、婶婶、侄子,内容涉及孝道、祖产、官司、病情、鬼神、射猎、修养、书画、廉洁、风水、偷盗……
张之洞的家书是写给父母和儿子的,收信人相对单一,内容却同样丰富:报告行程、参加科考、问候病情、训诫用功、力戒妄交、寄示格言等等,都出现在这些家书里。
两家家书都可称得上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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